沈欣荣不由拧眉,暗想着婆子也忒牙尖嘴利了些。
暗自瞧南竹望了一眼,后者则朝她微微摇头。
沈欣荣正了身正,朝那婆子笑道,“好好好,既然是走错了院子,那换回去便是了,但是…这么多东西都搬了进来,一下子又搬走,也是需要时间的。”
说罢,沈欣荣看向几个丫鬟,“还愣着干什么,进来收拾东西啊。”
几个丫鬟得令,当即挣开了婆子们的手,南竹进屋之后,当即要将房门合上。
不料一只大脚伸了进来,紧接着一个婆子直接将门扉挤开,整个人涌了进来。
“少夫人搬东西关门做什么!”
沈欣荣看着这恬不知耻的行为瞠目结舌,只能给周围的丫鬟使了使眼色。
一行人终于开始慢悠悠地整理起来。
南竹走到沈欣荣身边,佯装为其梳妆,沈欣荣接过南竹递来簪子,小声道:“眼下我们该怎么办?”
南竹朝屋中大喇喇站着的几个婆子看了一眼,“我已经给姑娘传了信,咱们再坚持一会!”
沈欣荣微微点头,随后朝几个丫鬟扬声嘱咐道:“都收拾仔细了,尤其是摆出来的宝瓶珐瓷,都给我收好了!”
几个丫头连连称是。
不多时,婆子瞧着收拾来收拾去,地上左右不过几个箱子,不由拧眉道:“少夫人可别耽误时辰了,要是牵头宴席散了,少爷回屋可见不着您呐。”
沈欣荣扶了扶发髻,漫不经心道:“让他等一会又何妨?”
婆子沉下声,没在说话,而是暗自对了几眼,随后,屋里噼里啪啦地响起几声犹为清脆的破碎之声。
沈欣荣的贴身丫鬟怀香看着碎在眼前的珐瓷不由怒道:“这是要将咱们姑娘的陪嫁都砸了吗!”
婆子望了眼脚下的碎片,不由退后一步,“谁让你们收拾得慢慢吞吞的,我这不是想搭把手么!”
怀香冷声一笑:“你这像是搭把手的样子吗,眼睛都快粘到东西上面去了,不知道还以为你要趁乱抢劫呢!”
婆子没成想这屋里的丫鬟个个都是能说会道的,竟然将她给比成了强盗,顿时气得缓不过劲儿,指着怀香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怀香哪里肯放过这个拖延时间的机会,当即将婆子手臂攥住,生怕人跑了似的,“你赔钱!这可是珐琅瓷!一年只烧得出这一盏,宫里的贵人们都没见过的稀罕物,足足五十两银子,就这样被你摔碎了,你不赔钱,别想走出这个屋子!”
“五十两!”婆子脸色瞬间大变,指着地上的碎瓷片惶惶道:“就这一个瓶子,就要五十两!”
怀香哼了一声,不屑道:“这屋里的物件不说价值连城,但样样精贵,要是还想上手的,可要想想清楚,荷包沉不沉了!”
此言一出,几个正同丫鬟抢东西的手默默收了回去。
那为首的婆子进来一瞧,不由啧了一声,她扭着腰走到沈欣荣身侧,笑道:“哎呀,我的少夫人,您已经够美了,听说前院的宴席已经散了大半了,大少爷眼瞅着就在路上了,这些东西稍后再收拾罢。”
沈欣荣美目睨了她一眼,继续涂着唇上的口脂,“急什么,就让他等一会好了。”
婆子眼瞧着沈欣荣油盐不进的模样,笑着点点头退了回去。
然而,她面上的笑在转身的一瞬间消失殆尽。
她一边退,一边将手伸向袖中,缓缓取出一枚香料模样的物件。
轻步走到屋门处,取出火折子将那物件点燃,扔在了角落里。
沈欣荣一面梳头,一面心急得不行。
“怎么蒋茗还不来啊!”
她正暗声骂着,却忽闻一股异香幽幽飘来,原本紧张清明的神色却忽然有些昏花了起来。
她瞧着铜镜中重叠的自己,心中顿感不妙。
沈家镖局走南闯北,沈欣荣少不得听些稀奇古怪的物件。
什么致人昏睡的迷药啊,不知不觉就失去意识的药酒,层出不穷。
沈欣荣感觉到异样,很快反应过来,这屋里的气味不对。
回过头,却发现贴身丫鬟已经倒了一大半。
就连身侧的南竹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。
沈欣荣缓住心神,强撑着身子,费劲地走到门边,一举推开了门,正要吸取新鲜空气提神时,却蓦然对上几个婆子似笑非笑的神色。
“你们…”沈欣荣愣了片刻,正要呵斥,身子却依着门扉软了下去。
为首的婆子终于得逞,面上露出笑,伸脚在沈欣荣身边踢了踢,啐道:“早点听话又何至于受这罪!将她带走!”
她嘱咐着,婆子们正要将沈欣荣的身子抬起来,却蓦然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靠近,随之传来一声怒吼。
“你们在干什么!”
蒋铭一进院子,便看见一群婆子围在这里,屋门上,新娘子竟然昏睡在那里,只看一眼便令他怒不可遏。
婆子浑身一颤,震惊不已地看向蒋铭,“大少爷,你你你怎么没醉!”
蒋茗面色如墨,咬牙吼道:“醉了,然后呢!你们想干什么!”
几个婆子白着张脸,面面相觑,谁也没料到蒋茗会突然回来。
沈伽禾跟在蒋铭身后,瞧见屋中情形不对,提着步子迅速掠过一众婆子,来到沈欣荣身边,只见她拧着眉,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。
屋里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歪七扭八地倒了一片,就连同南竹也是同样歪歪扭扭倒在了地上。
蒋茗此刻也是注意到了屋里的异样,当即大步上前,将昏在地上的沈欣荣抱了起来。
而后,他朝院外大喊一声,“来人!”
这一声,穿天动地,然而,过来许久,才有几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,胡七混在其中,朝沈珈禾递了个眼色。
“将这几个婆子捆起来!”
蒋铭怒声令下,小厮们即便一头雾水,也不得不照做。
几个婆子眼下哪里还有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,个个身抖如筛糠。
蒋铭怀抱着沈欣荣瘫软的身子,气得浑身发颤。
他的新婚之夜,这些人竟然在他的院子里,毒昏了他的新娘子,简直匪夷所思!
冷眼瞧着院中几个五花大绑的婆子,蒋铭朝一个小厮道:“去把老夫人、二夫人叫来!”
小厮应声而去。
几个婆子被捆在地上,纷纷低着头,恨不得藏到泥里去。
前院的宴席已经有了散宴的趋势,蒋老夫人正陪着几个夫人吃酒说笑,却忽然得到消息,留下二房妯娌在原地伺候着。